同人：梦回异界

【文案】
我们所要走的这一条路，于过去，被先驱者们踏遍。

无数的勇士用自己的鲜血，筑起道路的石基。

他们的梦想、信仰、执着，是这条道路上发人深思的惨景。

这不是平坦大道，先驱者们的骸骨正说明了这一点。

但，勇士的定义是什么？

——是在绝望中创造希望的人，无关乎职业，无关乎性别。

以黑夜为冠冕，以星辰为权杖。

《梦回异界》系列第一篇《血与火之歌》！
　

【精灵国度·千羽家族·本部】

流焰抬手看了看表。PM19：30.。再过半个小时，王位争霸战正式打响。作为抢夺王位这方——“千羽”家族的族长，他需要做最终确认。
　　“请各分团长报告本团准备情况！”
　　“代号C：本团已达目的地，一切就绪！”
　　“代号L：本团正向目的地疾行，预计3min51s后到达，其余就绪！”
　　“代号A：任务已确认！时刻待命！”
　　……
　　流焰微微舒了口气，望向副族长：“后勤准备情况如何？”
　　天夜明转头看着他，未曾答话却先不明所以地笑了起来。三色相间的魔杖在他手中不紧不慢地旋转。
　　“你给我正经点！副族长！”流焰加重了语气。
　　“呀，这都算不正经？”天夜明笑着，黑色丹凤眼似乎半睁，“我想知道：为什么打这场战争？”
　　“请、副、族、长、报、告、后、勤、准、备、情、况！”流焰一字一顿地说。“事有轻重，你的问题稍后问。”
　　不知是苦笑还是冷笑，天夜明斜了斜嘴角：“物资补给：曼德拉家族，就绪。
　　“装备运送及修理：武门家族，就绪。
　　“战地治疗牧师：天宫家族，已达太古草原。以上，报告完毕。”
　　流焰吃了一惊：“什么？！治疗牧师才到达太古草原？”他稳了稳情绪，“怎么会到那儿去？太古草原根本就不在她们的必经之路上！”
　　“是这样的。天宫家族在使用传送翅膀时，忽然受到强力磁场的干扰，本该传送至王城的翅膀把她们带到了太古草原。而——那个磁场，也覆盖了太古草原。”
　　“意思是短时间内她们无法赶来了？……这是多久前的报告？”
　　“12分21秒前。”
　　“在这12分钟里，她们没有再与我们‘千羽’家族联系吗？”流焰不甘心地追问道。
　　“是的。其间已向她们发出紧急通讯请求4个，均无回应。”
　　“试过强制通信吗？”
　　“试过2次，受阻。”
　　联想到最坏的可能性，流焰不由得压重了声音：“有联系其它牧师家族吗？”
　　“有。但没有一个家族能来。”天夜明顿了顿，一脸严肃，“就是说，‘千羽’整个家族必须在没有半个牧师加血加辅助魔法的情况下，打完一场恶战，而且对手是被冠以‘龙之爪牙’之名的‘色雷斯’家族！”
　　短暂的沉默。流焰在脑中飞快地评估着，缓缓闭上了眼：“这样……我们‘千羽’家族，在这场王位争夺战中胜出的几率……连四分之一，都不到吧？”
　　“其实也不是没有办法。”天夜明注视着他，目光闪烁，“我们可以——放弃这场战争。
　　“其中的道理你也是懂的，留得青山在不愁没柴烧。如果不放弃的话，战争代价太大，况且，如此巨大的代价换来的，依旧是超过四分之三几率的失败率。”
　　流焰睁开眼，却没有看向天夜明，反而望向了天边那最后一缕霞光：“你忘了族规。第十一条，不战而欲退者，逐出家族。”
　　“可族规是死的，人是活的！”犹豫了一下，天夜明继续道，“你究竟是为了什么去和‘色雷斯’家族打这一场？”
　　流焰并没有立即回答，于是天夜明便又接着说：“——因为梦想？因为荣耀？因为兄弟？……还是因为，那所谓的，慈悲？”
　　“全错。”流焰道，灯火微光均匀地洒在他的脸上，虚化了人物轮廓，“那是因为——虚、荣、心。”
　　那一瞬间，空气中传递的似乎不是流焰的声音。天夜明几乎要认为自己听错了。流焰又重复一遍，仿佛为了强调什么——
　　“仅仅因为，虚，荣，心。”
　　案旁，烛火“荜拨”响了两声，火焰跳动。
　　几秒的死寂后，天夜明冷哼一声：“那就放弃这场战争。没什么好说的，也不要用族规压人。族里的兄弟，是患难与共的兄弟，绝无必要、为满足谁的虚荣心、而去做那样一件十足十的傻事，还赴汤蹈火、义无反顾！”
　　“如果我，拒绝放弃呢？
　　“要清楚，‘千羽’的族长，是我——流焰·千羽。”

　　——照见黑暗，我看见虚无的尘埃。

【太古草原·天宫家族】

“还是联系不上‘千羽’家族吗？”辰砂忽然问，带着些许焦虑。
　　“啊？”负责联络的少女牧师吓了一跳，右手不禁停止了探测魔法的释放，“辰砂姐……‘千羽’一直联系不上。老实说，不仅仅与千羽，与整个外界都联系不上。”

　　眼眸黯了黯，辰砂接着问：“那找到联系不上的原因了吗？”

　　少女牧师叹了口气，微微点头：“找是找到了，但也和没找到差不多。原因就是那个把我们送来这儿的强力磁场。它没有丝毫减弱的趋势。”
　　“很……糟。族长大人有说什么吗？”
　　“有啊。”一边说着，少女牧师又释放了一个信号弹般的魔法，“让大家在原地耐心等待，寻找救援的先驱小队已出发了。——辰砂姐你不是族里的元老么？你知道的应该比我多才对。”
　　“你也这样想？”辰砂说着，又看了看表。PM19：41。“如果现在有空艇就好办了。——能来得及在开战前赶到精灵国度。”
　　“那种可能性，太低了吧。”信号弹魔法在少女牧师手中“咻”一声，绽放出耀眼的华光，“那个……我听说。辰砂姐的恋人……是‘千羽’家族的？”
　　辰砂怔了怔，抬眼注视着她，没说话。少女牧师嘿嘿一笑：“嘿，辰砂姐，不愿说就……”
　　忽然，空气中多了某种熟悉的颤音，蜂鸣不止。声音越来越大，压过话语声，仿佛连耳膜都要震碎。
　　这种频率的颤音——“趴下！”辰砂鼓足力气叫道，迅速拉倒一旁的少女牧师。
　　“怎么了？辰砂姐，这声音是什么？”少女牧师问，话语淹没在巨大颤音中。
　　“是空艇。在太古草原降落。”根据口型猜测少女牧师的话语，辰砂答道。
　　颤音渐渐小下去。离她们约二十米处，果然低低悬浮着一艘庞大的空艇。艇首，黄金打造的飞翔女神振翅欲飞。少女牧师动了动，想要站起来。
　　“别动。”辰砂制止了她，“这空艇不是‘千羽’家族的。”
　　少女牧师一愣，握紧了光耀之翼，和辰砂一起警惕地盯着低空悬浮的空艇。天边华光一闪，皇后蜂冲着空艇疾翔而去，因为速度太快而拖出隐约的幻影。最终，她停在了距空艇八米的地方。
　　似乎确认了什么，她转过身来招了招手。
　　“是族长！”少女牧师压低了声音，却仍压不住惊诧地说，“她让我们过去！”说罢，一回头，看见辰砂微微蹙着眉，便宽慰：“就算那空艇不是‘千羽’家族的，那也不能表示它就是‘色雷斯’家族的呀。——族长都让我们过去了，肯定是先驱小队寻来的的救援啦！”
　　说着，她拉着辰砂站起来。各自召唤出飞行器，飞向驾驭着皇后蜂的族长。天宫家族的其它族员也陆续飞来。
　　“族长大人。”辰砂停在族长宁烨的边上，询问道，“这是先驱小队寻来的救援吗？”
　　宁烨点点头，看着各族员鱼贯进入艇内。隔了一会，除她们之外的族员都进去了空艇，“我们也进去吧，辰砂。”

　　PM19：49。空艇。休息舱。
　　不详的预感让宁烨感到不安。她仔细打量着舱内的一切事物，从壁纸，到床具，再到摆设。一切都是崭新的，没有使用过的痕迹。倒是地板显得破旧了点。
　　目光似乎在移动中略过什么。她专注地盯着一角。
　　一阵敲门声传来，来人礼貌地说：“族长，我是辰砂。可以进来吗？”
　　“不必进来了，我出去。”宁烨收回目光，从舱内走了出去，“什么事？”
　　“这空艇上没有我们的先驱小队成员。一个也没。”辰砂尽量稳了稳心绪，“我感觉……不太好。”
　　“你发现了？”宁烨向前走了一步，压低了声音，“我去驾驶舱看看。”
　　“我和你一起去，族长。”辰砂立即说。
　　宁烨微微笑了一下，笑容有些神秘。她摇了摇头，打了个再见的手势后。越过辰砂径直走向驾驶舱。只剩辰砂在原地，一脸不可置信。
　　因为宁烨在走过她身边的时候，几不可闻地对她说——
　　“我在休息舱的地板上，看到了未被擦除干净的‘色雷斯’家族族徽……
　　“如果我10分钟之内不能从驾驶舱回来，让副族长保障大家的安全……
　　“而你……你明白你该怎么做。”

　　时间在等待中变得无限长。对面的少女牧师嗞嗞地吸着果汁，一脸兴奋，大概还认为这空艇真的是救援，而不是充满危险的毒牙。
　　辰砂叹了口气，又一次看了看表。PM19：58。秒针转动发出滴答声，于是整块怀表便像是暴露于空气中的发条心脏。
　　“滴——”一声长音，空艇的门莫名其妙地打开了。罡风灌了满室。艇内所有人都疑惑不解，发着小小的抱怨。
　　就是这个机会！辰砂飞速冲到门边，一只大手拦住了她。
　　“小姐，这样很危险。”拦住她的是艇上的一位男服务生，漆黑的瞳孔迸射出凌厉的光，“您太冒失了，您还有族人呢，怎么能这样急着……急着寻死？”
　　少女牧师捧着果汁，想说什么却没有开口，只以清瞳不解地望着辰砂。
　　而在少女牧师视野的盲区，一位服务生拉满了弓，羽箭对准了少女牧师的咽喉。

——长剑披霜，我梦见无端高耸之崖。

【精灵国度·王位争夺战场】

 “千羽”家族已黑压压地站了一片。不远处，八座水晶塔巍然耸立。
　　PM20：02。
　　战争已开始。然而，没有一个人呐喊、冲锋。似乎万物都停止了生长，止于这窒息的静。
　　整个战场上，居然只有“千羽”家族的族员！
　　“老大……”一个粗壮的声音率先打破这寂静，“我们这是……撞见好运，还是……撞邪了？”
　　“你这猪脑袋就只能想到那些么？”族中的一位刺客说道。流焰显然已陷入沉思，似乎没听见族员的疑问，又似乎不知怎么回答。刺客又道：“空城计，知道不？”
　　“可能不是。”一位巫师说着，拉了拉帽檐，“我们之前不是得到这样的情报么？——‘色雷斯’家族聚集了大量的刺客。他们善于隐身。”
　　“你是说，他们现在可能在这战场上，以隐身状态？”粗壮的肌肉男拍了拍脑袋，“还可能在隐身时占领了水晶塔？”
　　“有这可能性，而且很高。当然，他们还可能在隐身时，神不知鬼不觉地向我们发动袭击。”
　　此时，流焰忽然扬起头，以一种铁定的语气说道：“不，那不可能。”
　　言毕，流焰瞬间召唤出飞剑，直冲上百米高空。手中的魔瞳法杖直指虚空：“‘色雷斯’的刺客，并没有出动。来赴战的，是法师。”
　　“哎呀呀呀呀呀……被发现了呢。”一个童声忽然在高空响起，声源乃流焰所指之处，“我还以为你们发现不了呢。”
　　说话的是一位不过十二岁的少女，堪堪提着一把奇怪的法杖。然而光华满身，她身后，张开了一双五彩华翼。
　　流焰环顾了四周，像确定了什么：“来的，竟然——只有你一个人！？”
　　“不然你以为来了多少人？百个？——切，就你还用不着我们出动那么多人。”少女撇了撇嘴，嘟囔着抱怨道，“我原本打算在你们占领了七个水晶塔之后，才出手的。——都怪你！害我不能玩得尽兴！”
　　地面上已哗然一片，几位族员蠢蠢欲动，想要飞上空，却又碍于纪律，不得不守在原地。大部分族员们一脸“老子不跟你这吹牛皮的小姑娘一般见识”的不屑表情，少部分则嚷嚷着：“老大，灭了她和她家十八代！”
　　流焰用一个手势制止了骚动，随即做出一副准备战斗的姿势：“既然‘色雷斯’派了你来……报上名号吧，我一个人和你打。”
　　“嘿嘿，你确定你要一个人和我打？”少女邪邪笑了起来，一排贝齿露在夜色下，“算了，问了也是白问。
　　“我叫莉莉·也比·色雷斯。初次见面——送你份见面礼吧？”少女歪着脑袋想了一会，法杖在空中转了一个圈，“送、你、‘绝望’——如何？”
　　没有吟唱，没有辉光，甚至连魔法都算不上。只有挥舞武器的空响，充斥了天地。
　　几秒钟后，少女依旧提着奇怪的法杖悬浮在空中。没有一个魔法技能释放开来，确切的说，她根本没有释放魔法。
　　“咯咯，你看看你的‘族员’吧。”少女掩嘴说着，掩不住笑意。
　　流焰低下头。他看到了毕生难忘的景象——
　　骑士丢掉了巨剑，巫师将法杖抛入高空，弓手将羽箭洒在地上……
　　所有的人，那些“千羽族员”，都振臂高呼着：“神——佑——色——雷——斯——！”
　　看到流焰仿佛瞬间被抽干了力量，少女笑得更欢了：“呐，千羽家族族长流焰·千羽大人，你该不会——连自己的族员什么时候，被我们解决并代替掉，都不知道吧？”
　　“这份礼物如何？还满意吗？”少女又说。
　　“流焰，你还重视些什么呢？亲情？爱情？梦想？荣耀？……夺走你所重视的所有，给你王位，你选择什么？”

　　——我的潘多拉盒子里，只藏有虚象二十四格。

【瑞加王城·酒馆】

　
　　“那好，我，天夜明，从此刻开始，不再属于‘千羽’家族。”——当他听到流焰那样说时，他是这样回敬的，与生俱来的血性与年少的叛逆被完全激发。
　　之后他来到了这个酒馆。周围全是讨论这次王位争夺站的声音。
　　“看吧，我说这次‘千羽’肯定输的。”青年巫师掂了掂手中的银币袋，斜眼看着桌对面的女孩，说。
　　女孩的双眼红肿，显然是哭过的。听到青年巫师那样的话语，她也依旧沉默着，只将头压得更低了。
　　“嘿，伙计。”天夜明走了过来，拍了拍先前那位巫师的肩，“这位小姑娘这样义无反顾地押‘千羽’赢，八成是有恋人在那家族里。你就不要毁它在人家小姑娘心中的伟岸形象了，会遭雷劈的。”
　　那位巫师哼了一声，点了钱便走开了。天夜明便在女孩对面坐了下来，尽量爽朗地笑着：“姑娘，你是有恋人在‘千羽’家族吗？”
　　女孩抬头看了他一眼，略一迟疑，她轻轻摇了摇头。一会，又将头低下去，不作声。
　　“不愿回答？”他自嘲地笑笑，酒保送了一听酒过来，他便酌满一杯，“不愿说那算了，本来还想着……”
　　“不，不是那个意思——”女孩又连忙摇了摇头，浅发摇曳，“我的意思是，我没有恋人在‘千羽’家族。”
　　“那你……”天夜明愣了愣，“为什么这样……嗯，这样固执地押他们赢呢？”
　　她想了一会，“我也不知道……明明，明明、我没有恋人在‘千羽’呀……”后面的话语越来越轻，两团红晕爬上她的双颊。宛如朝阳的辉光。
　　天夜明想他大概明白了。黑色凤眼半眯着，刚要说些什么时，惊诧声猛地炸响开来。
　　——是打探消息的酒馆伙计回来了。
　　未见人至，其声便嘹亮清晰地传来：“爆冷门啦！精灵国度这一届的国王，竟然是前‘千羽’族长，流焰！”
　　“什么！？‘千羽’不是全军覆没了么？连家族都没在了！——你说的……是假的吧。”
　　“这可是千真万确呀！不信你去问精灵国度的大祭祀！”
　　“怎么是这样？”
　　“所以，大家，听我详细道来。”那伙计找了个位置坐下，清了清嗓子，“这事得从王位争夺战说起……
　　“你们猜猜这次王伟争霸战中，‘色雷斯’派了多少人去？……一个人！还只是个十二岁的少女法师！
　　“那少女就这样——”他说着，站起来，兴奋地手之舞之、足之蹈之，“浮在高空中，冷眼看着下面的‘千羽’家族。
　　“后来还是‘千羽’的族长流焰发现了她。少女娇笑一声，像是发嗲一样说道‘我送你份见面礼吧？——送、你、‘绝望’，如何？’哇呀呀，那种气势——就好像山崩地裂一样！
　　“于是，‘千羽’全军一瞬间‘叛变’了。——其实也不算叛变。‘千羽’家族原来的成员早就被‘色雷斯’的间谍暗杀，然后替换了。
　　“你想想，整个‘千羽’，几乎全是‘色雷斯’的间谍！
　　“流焰脸色霎时就变成死人脸了。少女又娇嗔一声，‘夺走你所重视的所有，给你王位，你选择什么？’
　　“嘿，流焰的选择大家想必都知道了吧？不然这届的精灵国度国王，怎么会是前‘千羽’家族的族长流焰呢？”
　　低下一片嘘声，有人好奇道：“那，那个什么族长，交出了什么？才换的那个王位的？”
　　伙计学者说书人晃了一圈脑袋，伸出食指，“此乃、天机——不可泄露。”
　　“去！”酒客们斜了眼看了看那伙计，准备作鸟兽散。
　　“哎呀，我这不是真的不知道吗？”伙计嘟囔着，酒馆老板冲他招了招手，他便过去了。
　　听到那样的消息，天夜明心里宛如乱麻。一面想找到流焰，问他为什么接受这样施舍性质的王位，只为了虚荣心也能放弃自尊做到这种程度么；一面，他已不再属于‘千羽’家族，该以什么立场去质问他？
　　“遭暗杀……‘千羽’全没……怎么会……怎么会这样啊……”桌对面的女孩，她娇小的身躯微微抽动着，似乎是在啜泣。
　　天夜明微微一怔，稳了稳心绪，声音带了些许沙哑：“请节哀。”对她，也像对自己说。
　　仿佛找到了绝提口，女孩的泪水一瞬间汹涌起来：“天……天、天夜明……那个混蛋！”
　　“我……”天夜明又是一愣，“啊不，那个天夜明，哪里混蛋了？”
　　“混蛋混蛋混蛋！就是混蛋！……呜，居然，居然居然居然，居然就这样死了……”
　　“……”他不知说什么好，叹了口气，“他没死。真的。”
　　女孩又抬眼看了看他，再次低下头去。一脸‘女人心海底针’的典型表情，也什么都没说。
　　“你和天夜明，是朋友？”其实不问，他也知道答案是什么。他对面前这个女孩一点印象也没有。
　　“不是。我认识他……他不认识我……”
　　“……他现在认识你了，如果你肯告诉我名字的话。”
　　“哎？”女孩一脸诧异。
　　温和的日光穿过浮动的尘埃，恍如记录幻梦的羽笔。天夜明微笑着，黑色凤眼中印出她的模样，隐隐约约。
　　“我是天夜明。你呢？”
　　女孩怔住，尤挂泪痕的脸庞宛若隔世的白莲。
　　“我、我叫夭柒……”说着，她缓缓低下了头。
　　——最是那一低头的温柔，
　　——像一朵水莲花不胜凉风的娇羞。
　　天夜明想到了那样美的诗句。应了此景。

　　——花与火，都开到荼靡。

【瑞加王城·码头·天宫家族】

　　以整个夜为幕布，王城亮起不灭的灯火辉光。喧嚣若细流，轻巧流淌，又轻敲沿路的街道，窸窸窣窣。夜风灌满了整个码头，气流不断从底部直冲而上，擦过停留的空艇，擦过艇首虚张的双翼。
　　空艇已泊岸，白帆也收了起来。舱门缓缓打开。气流灌了进来，惊起少许尘埃浮动飞扬。
　　服务生领班欠了欠身，一脸微笑，向身后的天宫家族道：“请。”
　　没有说什么，辰砂清了清人数，便组织大家有秩序地下空艇。
　　大多数族员都还不知道先前的变故，疑惑地看看服务生，看看辰砂，又看看壁钟。想问什么，又没有开口。
　　“大家，空艇确实是因为雷达系统受磁场干扰，才不能将我们及时送到的。”辰砂说着，带着连自己都厌恶的虚伪表情。
　　离她最近的一位小牧师瞳孔闪了闪，迟疑着，倒什么也没问。头一低，走下了阶梯。
　　辰砂又能说些什么呢？难道要把空艇之诈给大家说得绘声绘色，还是在这种时候？——那太愚蠢。
　　服务生领班微笑着扫了她一眼，剑锋般凌厉的目光如匕首飞至，轻蔑之意暴露无余。又或者，他根本不屑于在辰砂面前掩藏。
　　排在最后的少女牧师望了辰砂一眼，跳下了空艇。人都走得差不多了。
　　“我们族长在哪儿？”辰砂出声低低问道。
　　服务生领班耸耸肩，摊开双手，表示他也不知道。
　　“你不知道！？”辰砂不禁提高了声音，最后下空艇的少女牧师闻声，迅速回头看她，她又压低了声音，盯着服务生领班，“你们出的手，怎么会不知道？”
　　“我只负责压住场面。动手的那支分队不在我管辖范围。——所以，抱歉。”他歉意地笑了笑。但是那歉意，又该有多少是作秀成分？
　　“我有的是办法让你说。”辰砂瞬间召唤出传奇魔棒，就要释放魔法。
　　熟悉的声音蓦地传来——
　　“我在这儿，辰砂。”声音在驾驶舱方向响起，一抹红影闪身而出。
　　“族长？……你还好吧？”
　　宁烨苦苦笑了笑，咬了咬唇：“能有什么事呢？——‘禁止杀害医护牧师’，瑞加公约里不是有这样一条么？”
　　先下了空艇的族员们自动整理了队伍，副族长走到舱门前，抬头沉默着望着辰砂。参杂了疑惑的焦虑目光，在接触到宁烨之后，变成了欣喜与宽慰。
　　“已经结好队了么？那走吧。”宁烨说着，走过来挽辰砂的手臂。

　　“辰砂姐，那个空艇上的都不是好人！”一下来，少女牧师的抱怨便传入耳膜。带着点点南方特有的鼻音。
　　辰砂回头望了望空艇，似乎没有听到问话。
　　宁烨弹了弹少女牧师的鼻子，接过话头：“那你去吃了他们？”
　　“看、我——‘吃’了他们！”
　　她说着，立即回过身，召唤出光耀之翼。吟唱在瞬间完成，仿佛神恩化作烟火绽放在大地，一团华光转眼炸开，短暂的夺目光华映亮了半壁夜色苍穹。
　　空艇上的服务生们均被这一个魔法吸引了注意力。魔法散尽，他们又顺着那缓缓降落的魔法余烬，看到了得意洋洋的少女牧师。
　　成功吸引注意力！
　　她吐了吐舌头，伴着鬼脸，以出奇大的分贝叫嚷着——
　　“空艇上的怪叔叔，一个面瘫二个傻，三个死蠢四个哑，五个八嘎六个我娃……”
　　“得了。”辰砂强忍住笑，拉了拉她。空艇那边没有反应，天宫家族这边哄笑一片。少女牧师冲族长和几位长老扬了扬眉，那模样活脱脱一只得了甜头的可爱小狗。
　　服务生领班终于动了动，他向前跨出一步，打了一个响指，开口道：“刚才放魔法的那个姑娘，你——你‘那个地方’的拉链没拉上。”
　　几秒之后，“FK”的少女喊声响彻了整个码头。

　　——盐白的青春。少女华年。